话语权和话语霸权

　    话语权不仅仅是指讲话的权利，更是指某人或某国说的话比对其他方更有影响力。还有一种是话语霸权。古代皇帝“金口”一开，大家都得跪从，不从就要杀头。并不是皇帝的嘴厉害，而是他掌握的刀厉害。不过，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对立面。即使皇权时代，统治阶级也知道一个道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此。”

　　到了现代社会，特别是资产阶级革命的启蒙阶段，言论自由是资产阶级造反封建国王的一面大旗。他们不甘心受贵族的盘剥，为了保证贸易自由，便大讲自由、平等、博爱，这在历史上具有进步意义。他们在喊这些口号的时候，似乎代表了全体人民，但是一旦他们掌握统治权，就对曾经在一条战壕里的城市贫民、工人群众露出了真相：对不起，你们只有出卖劳动力的自由，而掌握着资本的富人则是社会的真正主人。富人掌握着话语权，正义的口号照旧在喊，但穷人心里明白，哪来的真正自由、平等？

　　近两百年的历史证明，英美法等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确实厉害。英国曾经是一个“日不落帝国”，它不但征服殖民地，实现了工业革命，而且还输出意识形态。远涉重洋的商船上除了商人还有传教士，他们给“野蛮人”带去了自由、平等、博爱的“福音”，西方的话语霸权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非洲人说得很形象：你们来的时候手里有圣经，我们手里有黄金。现在我们手里有了圣经，你们手里有了黄金。

　　清末民初那个时候，面临三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积贫积弱的文明古国面对船坚炮利的列强，面对炫人耳目的洋货，面对“物竞天择”的《天演论》和多党议会民主的新奇，很多人确实有一种自卑感，难怪有人主张全盘西化，恨不得把中国的一切都抛开，把西方的一切都照搬过来。客观地说，西方的话语霸权是双方共同造成的，一方面是西方的成就和蛮横，另一方面是弱国一些民众的畏服和迷信。

　　真正着手解决这个问题的是中国共产党。毛泽东在积极组织和筹款送走了留法勤工俭学的同志后，扎根农村，掀起了大革命的浪潮。此后的历史大家都很清楚。毛泽东是一个不信邪的革命者。他和全党同志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实践相结合，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开拓者、探索者和实践者，领导人民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并进一步开始了社会主义革命的伟大历程。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经过了许多曲折、错误甚至一些灾难，中国人民终于走到了今天。外国人说中国“创造了人类历史的奇迹”，称我们是“世界老二”。我们当然不能自满，不能陶醉，但确有理由自信和自豪。

　　1945年以后，积极鼓吹西方话语霸权的是美国，一度搞得很凶，其中说得最多的一条是民主：西方是民主的，东方是专制的、独裁的。东方迟早要“汇入世界主流”。他们武的一手是“冷战”，文的一手是“和平演变”。当然，苏联国内本身存在的问题也给了西方可乘之机，苏联领导人的腐败和丧失理想信念是苏联瓦解的内在原因。

　　正当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2001年“9·11”惨案发生了，美国人蒙了，弄不懂“他们为什么恨我们”？随后，他们高举“反恐”的旗帜，打响了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满以为在他们坦克碾过的地方，就会长出“西方民主”的灿烂花朵，随后他们又满以为“阿拉伯之春”是推行“西方民主”的大好机会。结果怎样呢？中东的乱局和欧洲的难民都使他们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形势比人强，今天的形势，已使他们从用话语霸权精心构筑的“山巅光耀之城”跌落了下来。

　　现在西方疲于应付，很难霸起来了，陷入了“信心危机”。据美国时代周刊5月23日刊登的署名文章《美国资本主义的重大危机》说，哈佛大学不久前的民调发现，大多数公民对国家的经济基础——在数百年时间里把一个由农民和淘金者组成的新生社会变成了人类历史上最繁荣国家的制度——感到不安。这个信心危机的最严峻表现莫过于2016年总统竞选情况，它让人质疑现行制度到底对谁有利，对谁不利。

　　中国要话语权，但不要话语霸权。现在中国话语权的分量正在增加。西方感到恐惧的是，他们原来认定的唯一正确的价值观正在受到中国道路、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挑战。其实，中国并没有主动去挑战西方，看看南海就知道了，是美国侦察机来到我们家门口探头探脑，我们并没有飞到夏威夷或加利福尼亚去展示肌肉，到底是谁挑战谁呢？

　　话语权需要“两气”：底气和正气。随着中国国力的提升和西方制度性弊病的加重，我们的底气会越来越足。有了底气，再加上我们的一身正气，就会把中国故事和中国道理讲好，令人信服。5月17日，习主席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讲得好，只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去努力，中国的话语权一定会越来越有说服力。

（作者：詹得雄，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来源：《南方杂志》2016年第14期】